人的自我認知
我接著問教宗,這個原則是否也適用於另一個重要的文化邊緣,即人類學的挑戰。教會在傳統上作為參照點的人類學及用人類學所表達的語言仍舊是牢固的,是智慧和現世經驗的結晶。然而,教會所面向的人類似乎不再理解這兩個要素或充分重視它們。我進而談論這一事實:「人現在用與過往不同的方式、在不同的範疇上詮釋自己。這事實也是由於社會的巨大變遷以及人對自我意識有了更為廣泛的認知所造成的。」
教宗聽了這番話,便起身到寫字台前拿起日課經本。這是一本拉丁文日課,已經用舊。他翻到常年期第27週瞻禮六,即星期五的讀經,將取自萊蘭的聖味增爵(San Vincenzo di Lerins)的Commonitórium Primum(第一個提示)的段落讀給我聽:「基督宗教的教義也必須遵守以下規則:年深人會進步、鞏固自己;日久人會成長;隨著年齡的增長,人會更有深度。」
教宗解釋說:「萊蘭的聖味增爵把人的生理成長同信仰寶庫的代代相傳作比較,這個寶庫隨時間流逝而成長和堅固。人的認知與時並進,人的意識也與日俱深。我們想到允許奴隸制度或死刑存在卻絲毫不成問題的時代。因此,人對真理的認識也在成長。釋經學家和神學家幫助教會使自己的判斷力走向成熟。其它學科及其演變也幫助教會在了解上有所成長。教會有些次要的規範和誡律從前發揮過效力,而今卻失去了價值或意義。把教會的教義觀點當作獨塊巨石而斷然加以維護,是錯誤的。」
「此外,人在各個時代都設法更好地認識和表達自己。因此人隨著時間而改變察覺自己的方式:人藉著雕刻耐克女神(la Nike di Samotracia)來表達自己是一回事,卡拉瓦喬的表達卻是另一回事;夏加爾是一回事,達利(Dalí)又是另一回事。真理的表達形式也可以是多方面的,這為傳遞歷久彌新的福音訊息甚至是必要的。」
「人在尋找自己,在尋找中顯然也能出錯。教會經歷了才華橫溢的時期,例如多瑪斯時期,但也有過思想衰落的時期。比如:我們不該將多瑪斯的才華和衰落的多瑪斯學派混為一談。可惜,我讀哲學時用的是衰落的多瑪斯學派的課本。因此,在思索人時,教會應該力求才華,而非衰落。」
「一種思想表達何時失效?當思想錯失人性或它簡直懼怕人性或欺騙自己時,它就失效了。自欺之談可以試設想為在美人魚島前聽唱歌的尤利西斯(Ulisse) ,或是在縱情歡樂中被好色之徒和蕩婦圍住的唐豪瑟(Tannhäuser),或是瓦格納歌劇第二幕在克蘭索爾宮殿中的帕西法爾(Parsifal)。教會的思想必須挽回才華成分,越發更好地明白今天的人如何了解自己,好能發展並加深自己的訓導。」
祈禱
我問教宗的最後一個問題是關於他所喜愛的祈禱方式。
教宗答說:「我每天早晨念日課。我喜歡用«聖詠»祈禱。之後舉行彌撒。我也誦念«玫瑰經»。晚上朝拜聖體則是我的最愛,即使我分心,想別的事,甚至祈禱時睡著了。因此,每天晚上7點至8點,我朝拜聖體一個小時。此外,在等候看牙醫或一天當中的其它時刻,我也在心裡祈禱。」
「我的祈禱常充滿記憶,是充滿回想和回憶的祈禱,有我個人歷史的記憶或上主在祂的教會或在個別堂區所作所為的記憶。為我來說,這是聖依納爵在«神操»的第一周談及與被釘十字架的基督相遇,祈求祂的憐憫時所說的記憶。我問自己:'我為基督作了什麼?我為基督在作什麼?我為基督該作什麼?'依納爵在« Contemplatio ad amorem »(默觀為獲得愛)的默想中,要求我們記起所領受的恩惠時,也談到這個記憶。但是,我尤其知道上主也記得我。我能夠忘記祂,但我知道祂從來,決不會忘記我。記憶從根本上樹立一個耶穌會士的心:這是恩寵的記憶,是«申命記»中所談及的記憶,是對天主的偉大作為的記憶,這記憶是天主與祂子民結約的根據。這記憶使我成為兒子,也使我作為父親。」
結束語
我意識到還可以繼續交談下去很久,但我知道,正如教宗有一次說的,不該「虐待限度」。總的說來,我們分別於8月19、23和29日會面了3次,談了6個多小時。此處我願意將這篇談話分成段落,不標明時間間隔,好不失去談話內容的連續性。我同教宗的談話與其說是一篇訪問,實際上更是我們的交談:提問做背景,但不把問題限制在預先定出的僵硬框框內。在語言方面,我們用意大利文和西班牙文的交談也很流利,並未察覺它們時而交替使用。談話沒有半點機械形式,回答在交談和推理中產生,在此我盡力而為,設法將它們扼要地表達出來。
耶穌會士安東尼奧·斯帕達羅«公教文明»
(全文完)
來源:
梵蒂岡電台
圖片: catholicnew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