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今天,2022年的最後一天,12月31日,一位偉人離我們而去。榮休教宗本篤十六世在其人生的最後居所裡安息主懷,享年九十五歲。天主子民今天在祈禱中,向這位真正屬於天主的人致敬。
無容置疑,我們難以總結像他這樣的一生。在他多面向的事奉裡,實在無法將之歸類。我們可以從這位偉大教宗的精神遺產保留甚麼呢?
首先,讓我們說說他仍是神父時懷著信德領受的恩寵;之後就是他精闢的神學工作和他與教宗聖若望保祿二世緊密的合作;最後是他在任教宗時深刻改革的一面。
對我來說,這些是重要的元素。簡而言之,若瑟‧拉辛格身為已受洗禮的人,在其生命的每個階段,他都懂得如何把自己的工作放置在更新一切的天主手中。
梵二後教會的教父
若瑟‧拉辛格是位首先熱切地注視神聖奧蹟的神學家,並是很重要的一位,他在德國最享負盛名的大學裡擔任教授多年。無論在他對聖文德的博士研究,抑或他在此時期在大辯論中所受到的知性影響,他總是知道如何抗拒將把「啟示」囚禁在意識形態束縛中的誘惑。他懂得如何把透過忠信之恩所賦予給他的堅定,帶入教會兩千年歷史神學傳統精神中,並將之翻譯成為我們今天男男女女都能夠明白的方式。
我記得他與哲學家Jürgen Habermas合著的對話錄;它肯定幫助當代不同大學解答很多問題。正如他後來所說,他的人生在本篤會士的形象中發展出來。這些修士在不斷尋找天主當中成為了是歐洲的建設者,「彷彿他們正期待著世界的末日或自己的死亡,但於存在的的意義上:他們正在尋找在臨時背後的最終結果」。
這種開放態度的對話,同時也使他非常清醒地面對1970年代不少知識份子的天真,他們準備用信仰的寶藏換取膺品。尋求維持天國「既濟」(already there)和「未濟」(not yet)之間豐富的張力,儘量簡化主義當時是多麼受歡迎,拉辛格經常知道如何從這思想中分辨出在基督內的真實啟示。站在可以被視為「混亂的浪潮」面前需要莫大的勇氣。 這當然是他後來被召到羅馬的原因之一。
忠誠的合作者與朋友
在慕尼黑總教區四年的短暫時光之後,拉辛格主教獲教宗若望保祿二世召喚到信理部服務,擔任該聖部的部長。在長達24年的部長生涯裡,他在新的千禧年開始之際,便參與了波蘭籍的聖教宗在闡釋和應用梵二的艱巨工作裡。遠超局限於學術界和流行文化的世界,一些當時流行的烏托邦在教會內找尋到化言人。再一次,這種保存和辨別信仰在教會中蘊藏的意義的使命,不會為他贏得同情。與此同時,他們一起經歷了許多危機和鬥爭,不是反對(因為他們不允許任何怨恨佔據他們的判斷),而是在西方世界面前,這個世界越來越癡迷於海市蜃樓。多年來,兩人之間建立了非常美好的友誼。思想和心靈的合一,其中心點是他們對基督共同的愛。
從個意義上,我記得當我在羅馬學習的幾年裡,本篤十六世以如此開放的方式分享他的經歷時,我被震撼了。事實上,在司鐸年結束的晚禱裡,他說:
我自1946年追隨神學。我在46年的一月開始攻讀神學,也因此,我見證這三代神學家,而我可以說,當時的,以及 1960 年代和 1980 年代的假設是最新的、絕對科學的、絕對幾乎是教條的,但已經過時並且不再有效! 它們中許多看起來幾乎是荒謬的。 所以,要有勇氣抵制表面上的科學方法,不要屈服於當下的所有假設,而要真正從教會的偉大信仰開始思考,它無時無刻不在為我們打開通往真理的大門。
這種對教會傳統極大的忠誠,使他能夠表現出必要的辨別,以辨識真實的「時代徵兆」。從這個意義上,用他自己的話來說,他擔任信理部首長時,該部門的文件並不「荒謬」,但更重要的是,它們根本沒有老化!因此,我敢於在這個悲傷但充滿希望的日子裡做推測。基於若瑟·拉辛格的作品和著作而成的「個人集作全集」(Opera Omnia)將載入史冊,並有助於滋養未來幾個世紀神學家的思想。
改革的教宗
自教宗聖若望保祿二世返回天家之後,拉辛格樞機獲他在樞機院的兄弟選為伯多祿的繼任人。他取名號為本篤十六世,藉此帶出雙種訊息。以歐洲主保聖人之名,他試圖說服他其同時代的人,他有必要回到其出生大陸的基礎(包括耶路撒冷、羅馬和雅典)。取名本篤,他也還繼承了本篤十五世的遺風,這位經歷第一次世界大戰的教宗不得不治癒這場大屠殺造成的創傷。因此,教宗本篤十六世希望警告世人可能有一種暴力的後果,是來自於理性與信仰的分離,或者換句說話,產生自這種「相對主義的獨裁統治」,以及一種與偉大宗教傳統貢獻無關的自指理性。
如果不回顧司鐸年,教宗本篤十六世在位的總結將不會完整,他以聖若望‧維亞納(St. John Vianney)的芳表給司鐸們榜樣。他強調不只聖秩聖事的美麗,也有數以千百計的執事、神父、主教在其每日生活中服務天主子民的無價貢獻。
本篤十六世數年後以拉丁文宣布退休,震驚全球。不同身體虛弱的狀況出現後,本篤十六世辭任羅馬主教一職是再次展現其勇氣、膽量和自由。猶如被放遂的僧侶,這位聖本篤忠誠的追隨者在梵蒂岡花園的迴廊裡榮休,一所謙卑的住處。
榮休教宗以默禱與默觀來完成他的生命,以證明祈禱為先的重要。在被速度和技術發展所迷惑的世界中心,他向我們展示真正有效性的地位。就像耶穌生命的前三十年一樣,本篤十六這種隱藏生活的遺風,必讓他的繼任人會在其中發現許多回響。我舉個例子,就好像教宗方濟各在通諭《願祢受讚頌》的默觀核心。還有什麼比重新學習如何運用心眼看待世界的美麗這更好的方法來,減緩瘋狂和毫無意義的消費主義競賽呢。
顯聖容下的人
在2013年2月24日的主日,教宗本篤十六世在他榮休前主持最後的《三鐘經》,道出了他默想主在大博爾山顯聖容的成果,這一充滿神學的情節:
在我生命中的這個時刻,我感到這是天主特別對我說的話。上主召喚我『上山』,以祈禱和默想作更多奉獻。這並非放棄教會,相反地,天主要我這麼作,好使我能以至今懷抱的獻身精神與愛,繼續服務教會,而且是以更適合我的年紀、體力所及的方式。
今天,這位偉人離開了我們,無論是其隱沒的生活見證;他對聖洗聖事和聖秩聖事之恩的忠信;他默觀的深度;他辨別真理的神恩;抑或他的判斷和他的與教宗若望保祿二世的堅實的合作,教宗本篤十六世都留給我們雙重的遺產。一方面,將會成為一部巨大的作品,刻劃在教會傳統的偉大神學中,另一方面,使我們的生活成為人與人之間神性啟示之處的挑戰。就如顯聖容一樣,讓我們允許那耶穌使我們成為參與者的三位一體的活力在我們的生活中閃耀。因此,當時間到來時,我們也將能夠到達我們唯一的,真正的家園。
撰文: Francis Denis
中文翻譯:Porson Chan